让古典音乐像弗拉明戈舞一样性感
9月16日晚,上海音乐厅的空气中荡漾着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地中海气息。作为西班牙作曲大师法雅唯一正室弟子的后人,佩德罗・哈夫特恣意挥舞着指挥棒,带领西班牙顶级乐团“大卡纳尼亚爱乐乐团”,将弗拉明戈灵魂中那无与伦比的狂野激情尽情释放出来。
“肾上腺素”、“热血沸腾”,这是听完法雅的《三角帽》后,观众用得最多的两个“形容词”。哪怕已经听过无数不同的版本,女中音南茜・法比奥拉・赫瑞拉的“卡门”依然会让你领教什么叫“春心荡漾”―鲜艳的红裙里包裹着费里尼式女人的曲线,古铜肤色散发着巴塞罗那海岸的阳光气息;扭摆的身姿、张开的十指、海藻般的鬈发、玲珑的面庞,处处展现出十足的“吉卜塞女郎”性感魅力。帕格尼尼的爱好者对小提琴的特殊技巧一定不陌生,但音乐神童亚历山大・科斯塔手持16 89年制造的斯特拉迪瓦里Baumgartner名琴,将滑音、颤音、泛音、拨奏、跳弓、震音与西班牙舞曲中的快速旋转、脚跟跺地、刚柔并济等特色加以融合,萨拉萨蒂的两首超炫技小提琴作品《波西米亚咏叹调》和《踢踏舞曲》被他演绎得火星四射。
36岁的指挥佩德罗・哈夫特体现出对乐团非凡的控制力,加上大卡纳尼亚爱乐乐团的娴熟技巧,令这场持续150分钟的音乐会高潮迭起。佩德罗拥有传说中西班牙男子典型的性感外形:1.85米的个头、斗牛士般强壮的身体、茂盛至领口的胸毛、深邃而温柔的目光以及孩子般的微笑。接受采访时,他显得谦虚而稳重,可是一谈到弗拉明戈,马上神采飞扬。他出生于音乐世家,父亲克里斯托贝尔・哈夫特(CristóBalHalffter)是20世纪下半叶西班牙当代作曲家的中流砥柱,母亲是位钢琴家,父亲的舅舅更是作曲大师法雅唯一的学生。从简历上看,才华横溢的佩德罗深得家族血脉的滋养,在作曲、指挥和钢琴演奏上都颇有造诣。
佩德罗・哈夫特自称是“最有资格还原法雅内心世界的指挥”,站上指挥台,他果然让原本为俄罗斯芭蕾舞剧《三角帽》创作的配乐重获新生,从第一乐章89名乐手齐齐打出响指,到终场曲乐手个个摇头晃脑地奏出霍塔舞(求爱舞)的辉煌音响,上海音乐厅上演的这曲《三角帽》,已经完全从芭蕾舞变成了弗拉明戈舞。
B=《外滩画报》
P=佩德罗・哈夫特(PedroHalffter)用现代音乐探索古代文明
B:你既是指挥家、钢琴演奏家又是作曲家,曾游学于德国、维也纳和纽约,也和许多知名乐团如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合作过,应该算是很国际化的音乐家了吧?
P:不,我是地地道道的西班牙音乐家。我的家族有着纯正的西班牙血统,父亲、祖父以至祖上四辈都是音乐家。我父亲的舅舅欧内斯特・哈夫特(ErnestoHalffter)是法雅唯一的学生,另一个舅舅鲁道佛・哈夫特(Rod olfoHalffter)也是西班牙相当有名的作曲家。我们家与达利、毕加索、洛尔迦等许多艺术家都关系密切。
B:就我所知,你父亲克里斯托贝尔・哈夫特在西班牙音乐界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被认为用前卫的音效技术阐释了传统的西班牙音乐元素。
P:他的作品编制非常大,追求恢宏的音响效果,常常使用超大型的合唱团,《唐吉诃德》是他非常有名的歌剧作品。我经常指挥他的作品。
B:在你的官方网站上,听到你演绎自己的作品,很现代。能聊聊创作意图和西班牙当代音乐的发展状况吗?
P:西班牙如今有大量的作曲家,每个人都在以自己不同的方式尝试创新。就我个人而言,正试图用听觉诠释200 0-3000年前的那段文明历史。古罗马时期的艺术,我认为是连接东西方的共同语言。比如,我在音乐创作中配上亚历士多德、柏拉图等人写下的古代诗文作歌词,还原当时绘画作品的印象,探索贯穿古今东西的音乐语言。
后天学不来的弗拉明戈
B:西班牙民族乐派的大型交响作品在处理上究竟有怎样的特点?是否需要特殊的配器?
P:的确,西班牙音乐由于吸取了民间舞的元素,比如弗拉明戈,造成其节奏性非常强,所以在打击乐部分,编制会比较大,乐团的整体编制也相对较大,比如我们乐团就拥有125名乐手。不过任何一个德国、英国或者美国的常规乐团都能演奏西班牙作品,这与配器本身没有多大关系,独特的音响色彩来自器乐组合的变化。
B:梅纽因曾评价,弗拉明戈音乐证明了音乐的存在切莫离开人们的生存本根太远。具体讲,弗拉明戈的什么特点使它区别于其他民族音乐?
P:这说起来既复杂,也简单:弗拉明戈无法后天习得。钢琴通过后天学习完全可驾驭,但弗拉明戈,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已经决定了。另外,弗拉明戈的节奏很特别,节奏是音乐的核心,相比之下,旋律更表面化。弗拉明戈音乐是800年前穆斯林来到西班牙后的产物,所以也带有浓重的阿拉伯色彩,十分东方。
B:西班牙的交响作品,在音乐会上反复听到的,就是阿尔贝尼兹、法雅、罗德里戈创作的那几部,许多都是改编成吉他曲后才出名的,能推荐几部交响作品吗?
P:法雅的《简单的生活》、霍阿金?屠利纳的《幻想舞曲》和《塞维纳拉交响曲》。
塞维利亚,世界音乐之都
B:两周前,布达佩斯节日乐团的创始人佐尔坦・科切什来沪演出,声称其致力于开拓匈牙利民族音乐的发展,大卡纳尼亚爱乐乐团是否也是如此?
P:的确是。我们演奏西班牙当代年轻音乐家的作品,占到每年排练曲目的1/4,除此之外,每年中有一周,我们会安排一位西班牙指挥带领乐队演出,鼓励更多沟通合作。
B:你赴欧美留学,却回国发展,不仅担起爱乐乐团指挥的重任,还是塞维利亚阿塞纳尔剧院和塞维利亚皇家交响乐团的艺术总监。目前,在西班牙国内,像你这样出国深造后回流的音乐人才多吗?
P:有些人出去了还回来,也有些就不回来了。对我来说,机会也非常多,德国有好几个乐团都邀请我去担任指挥,但我更愿意用国外学来的知识,推动西班牙的音乐发展。这对我的血统而言,是理所当然的。我很荣幸在塞维利亚工作。要知道,世界上以这里为背景的歌剧有600多部,《卡门》、《费加罗的婚礼》、《塞维利亚的理发师》,“塞维利亚”这座城市,在音乐世界中是无可替代的。所有与我一起留在塞维利亚古老的音乐团体中工作的同仁们都相信,西班牙音乐一定会赢来再一次的辉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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