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沙汉姆是目前世界上年轻一辈小提琴家中最受瞩目的一位。10月21日,他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与新加坡交响乐团联袂上演了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成为继奥古斯丁・杜梅之后,又一位演奏此曲的世界级演奏家。
1971年出生的吉尔・沙汉姆,如今已被认为可与海菲茨、梅纽因、帕尔曼等小提琴巨匠相提并论。他的演奏技巧纯熟、音色饱满、富有光泽,同时因为他长相俊朗,一上台,就散发出巨星气质。沙汉姆出生在伊利诺伊州,两岁随家返回以色列,7岁才开始学小提琴,10岁便与耶路撒冷交响乐团和以色列爱乐乐团合作。不过沙汉姆否认自己是个音乐神童,称自己不过运气好,有一些不错的机会。
17岁的沙汉姆接到来自伦敦的电话,搭着协和飞机赶去代替身体不适的伊萨克・帕尔曼,从此蜚声国际,而在找到沙汉姆前,伦敦交响乐团打了近500次电话寻觅合适的人选。刚念完高中,沙汉姆便成为DG公司的独家签约艺人,为他制订的录音计划超过10年。如今,他每年要开200场音乐会,与全世界的顶尖指挥和乐团合作。
采访这类幽默善辩的巨星式人物,传奇故事就够聊上半天了,可当他拖着把椅子坐在你旁边,用狡黠而又不乏天真的目光望着你,即使不说话,咧开大嘴憨憨地笑着时,那副真诚的模样也会使你觉得他更像个“邻家大哥哥”。演出之余,最让沙汉姆心动的是美食,一张口,就打听小笼包、叉烧包哪里最好吃,“我有个朋友叫王健,他告诉我上海的美食最棒,真想有机会来尝个遍。”他对把他偶像化的各种说法都不屑一顾,对与媒体讨论音乐问题没什么兴趣,总是三两句便敷衍过去,却对采访者的想法充满好奇,忙不迭地用无数小疑问打断你,倒像他才是记者。
当沙汉姆拿小提琴当吉他弹、用以色列语与母亲通电话时,你会觉得他就是个大男孩,很难想象他已经36岁了。他最愿意与你滔滔不绝的,是他温馨的家庭生活,绘声绘色地描述与孩子们相互追赶的场面。他的琴盒里放着十多张妻子、儿子与女儿的照片,一张张如数家珍地拿给你看,让人不好意思再以记者的身份问这问那。“我入行早,干演奏这行很久了,现在每年只演50场巡演,剩下的时间我希望和孩子们在一起,最爱的音乐家中排行第一的,是我妻子。”
B=《外滩画报》
G= 吉尔・沙汉姆
《梁祝》乍一听挺老土
B:新加坡交响乐团的指挥水蓝告诉我,你对《梁祝》中哭坟、化蝶之类的情节知根知底。
G:这很有意思,这部作品成为了我学习东方传统文化的入口,我小时候从来没听过这首曲子。15年前,也许更久―我怎么这么老了―在香港,一个朋友胡搅蛮缠硬是要我听这首曲子,我当时累坏了,完全没心思,但是他执意在我面前播放。我当时觉得旋律确实挺优美,但多少有点老土,可我那位朋友却听得热泪盈眶,于是,我揣摩这音乐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了不起的故事。
B:你演奏的《梁祝》版本真是别有风味,很有激情,甚至可以说有些狂野。
G:我研究了很多资料,包括电影版、戏剧版、二胡版,资料铺天盖地。我听过包括俞丽拿在内好多人演奏的小提琴版本。我打听故事的原委时,还听到很多不同的说法。我确实很喜欢小提琴部分的旋律,女主人公与男主人公的对话,故事性很丰富。我感兴趣的是《梁祝》对中国民族乐器的取材,我的演奏努力模仿出绍兴戏的传统韵律和节奏・・也许有点过头了?现代音乐是另一门艺术
B:你在DG公司后期录了很多现代音乐,都是你喜欢的曲子吗?
G:只有一些吧,有些感觉纯净的音乐,人人都喜欢的,但大多数是公司安排的,这个很复杂,涉及到与作曲家、指挥家、乐队的合约问题。你看我这人挺乏味的,什么曲目都拉,有些饥不择食的感觉吧。他们选我,肯定是因为绝望透顶了。
B:怎么可能呢?是因为你对年轻人的市场有吸引力吧。
G:那他们肯定搞错了,一旦把我名字贴在唱片上,人们立刻就跑了,哈哈。他们就是用我来填补曲目单上的空缺。现代作品有些跟传统的音乐形式很不同,传统的音乐有戏剧性的成分,你就像一个电影演员,在讲故事,但现代音乐,比如阿尔沃・帕特(Arvo Part),更像是一种装置、一种设计,演奏者是在搭积木,有完全不同的体验。那是另一门艺术。
B:你说过,演奏小提琴更像是一次运动,你总是习惯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吗?
G:我打小就这样。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演出,漫步全场,把楼下的老师急坏了,大叫“沙汉姆,小提琴是站着拉的,不是走着拉的”。我喜欢更有冒险性、趣味性、让人振奋的东西。所有的音乐都是循规蹈矩地序曲加协奏曲加交响曲,这对古典音乐来说挺危险。
没有经济头脑的CEO
B:说说你自己的厂牌Canary Classics吧,你算是CEO吧。
G:现在科技发达了,对音乐家来说,真好比翻身闹革命。20年前录音室里的那些大机器,现在都可以用电脑取代了,数码录音的效果很好,又相对便宜。只要有了作品版权,至少就有了艺术上的自由。我雇了一个伦敦的公司,替我负责管理、发行、宣传等事宜,这个月就开始在网上销售。
B:那将来打算怎么发展呢?
G:现在基本就是个家族事业,成员有我妹妹、我太太。公司就像个小饭店,如果你喜欢我们的食物,就请常来吃。很多音乐家都有了自己的独立厂牌,网络让你很容易与观众接触。
B:看来你很有经济头脑啊。
G: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之前和一个搞前卫音乐的厂牌合作,就没有继续下去,所以今年5月才第一次发片,算是刚刚起步,将来等攒够钱再录一张,反正还没穷到供电局跑来割断我的电、银行跑来要我抵押房产的地步。
B:除了拉琴外,平常大多在干吗呢?
G:与孩子们追逐嬉戏吧,一刻不停歇,呵呵!我们家刚过完生日季,你知道吗,我妻子、女儿和儿子的生日都集中在两星期内。在我5岁的儿子的派对上,我们邀请了25位小朋友,两小时后,你能想象家里的模样吗?简直乱套了,哈哈!这就是我的生活,所以,基本上我是你采访过的最烂的音乐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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