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0月是古琴大师吴景略诞辰100周年的正日子,随着古琴进校园等活动的开展,眼下又有一批年轻人走进琴馆。
琴热
今年5月刚刚正式对外开放得上海钧天琴馆,已招学员近500人。琴馆负责人高宇介绍,两三年前,全上海活跃的古琴爱好者只二三十人。
在北京,2003年,中央音乐学院第一个古琴专业研究生巫娜?熏在SOHO现代城开了京城第一个有时尚意味的古琴馆,学员是巫娜的几个朋友。现在巫娜的琴馆共有教师3人,学生100人。
苏州琴师裴金宝从1988年开始在邻里间教琴。开始一个星期教两三人,现在他同时教40个人,一对一授课,每天从下午教到晚上9点,周六一整天。
此外,在杭州、南京、成都、天津等地都有两三个以上琴馆。中国古琴学会会长、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李祥霆把古琴现在的季候称做春末夏初,“保守说全国会琴的人约在两万以上。”
有琴三千年来,中国文人的精神史很大一部分是镌铸在泠泠七弦上。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相如、文君的凤凰于飞,嵇康之愤,阮籍之狂,无不由琴发始,因琴存续。琴不单单是音乐和情感,还是一门粘连文学、哲学、历史、天文、地理的琴学,其内涵深刻与广泛,令其他中华器乐望尘莫及。
琴人
《礼记》云:“士无故不撤琴瑟。”琴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是为文化精英所专属。今天的一些琴人,依然有对古代士风的向往。北京大学古琴学会成立已有5年,成员中,“平时用古文思考的”中文系同学最多,其次是哲学系。古琴社的一则雅集通知这样写道:“这个周日下午2点开始的雅集仍然在湖心岛,所不同的是,禅学社、素食学会和茶学社也来一块雅集;茶香琴韵、仙果禅道,想来就有无尽的风情……”当日的雅集记录开头为:“清和之月,岁在壬午,孟夏之末,会于未名湖心之幽岛。高韵事也。”结尾为:“是集也,虽难比兰亭之雅会,亦风慕竹林之聚合。不忍捐弃,兼领友命,故记之以俟追忆自玩。”
对很大一部分当代琴人来说,虽不直接慕士,但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推崇者,走近古琴就是走近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6年来与琴为友的徐良,琴在他看来是一件最以人为本的乐器,和书法一样不可能作伪。“琴是一面镜子,照出的是弹琴人的内心。有人说古琴高雅,其实不然。如果你人本质是比较雅的,通过弹琴,能够把杂质磨掉,使你的本质显露。但如果人本质比较俗,琴会跟着俗了。”
此外,学琴和听琴在大众层面上还被看作现代人用来减压、放松的精神瑜伽。2003年,李祥霆录制的古琴曲曾被作为“劳保用品”发放给抗非典一线的医护人员。
琴乱
学琴的人有大不同,教琴的人不同更大。“现在是琴界的过渡时期,处于一种混乱状态。”在琴运生机浮动的近年,琴界却爆发了空前的观念纷争甚至对抗。对此,古琴学会会长李祥霆并不讳言。他认可速成是普及的一种方式,“人人都有权利听古琴弹古琴,也许到一定程度他们上不去了,但是至少对此有所了解。”
青年古琴家巫娜是中央音乐学院的第一个古琴硕士,跟窦唯、崔健有过很多合作。虽然巫娜笑说自己和传统琴界不是一起玩的,不参与任何一派,但或许正因为此,在她的身上能够看得到关于古琴的所有的矛盾,那是一个3000年历史的生命体活到今天所理应面对的矛盾。
巫娜是古琴去精英化的拥护者,又主张古琴不宜以培训班的形式教学;反对将琴神化和玄化,但雅集的主宾请过易学家,还请过活佛;主张21世纪的琴人不能“像水蛭一样吸食老一代的营养而不创造”,却又承认“3000年的老琴曲我还没弹好,我只能教入门。”
不管有多少离经叛道之举,琴的真正意境和精神在巫娜的眼里依然高山仰止。但,“这不是每天弹琴就能达到得。心和眼睛看得够远够开时,手里得东西才会有血有肉。”巫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