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所云两次民乐大赛,是指40年前“上海之春”举办的首届“全国二胡比赛”和中央电视台新近举办的“民族器乐电视大赛”。
这两次民乐大赛,颇具可比性。将它们作一番比较,发现很是有趣。而且,对音乐界来说特别是对民乐界来说,作这种比较,也是很必要很有益的。
先比作品。“上海之春”首届“全国二胡比赛”,可谓中国民族器乐史上的里程碑。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推出了一大批民族器乐经典作品,如《江河水》《赛马》《春诗》《红军哥哥回来了》《三门峡畅想曲》《豫北叙事曲》《山村变了样》《赶集》《梆子风》《河南小曲》……它们一亮相,立刻就引起了人们的新鲜感,其旋律就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此,音乐出版社以该次二胡比赛的新曲目为基础,出版了《二胡曲十首》,成为传世书。这些曲目,几十年来,一直是舞台上和二胡演奏家的保留曲目,经久不衰。可以这样评价:这次民乐比赛所推出的作品,就整体而言,是迄今无可企及的高潮高峰。
今天的“民族器乐电视大赛”,其参赛的新、近作品,就其总体而言,可以用六个字概括:很难同日而语。以民族乐器的领衔者二胡为例,两赛相比,在作品上,后者相形见绌之处在于:第一,淡化了旋律,民族器乐欠缺了民族特色。有人说:中国的音乐是横向的(指追求旋律),西洋的音乐是纵向的(指讲究和声)。这话虽然不够全面,但道出了一个事实:中国人对旋律情有独钟。还是以二胡为例:像《汉宫秋月》《月夜》《二泉映月》以及《江河水》《春诗》《山村变了样》这样的动人旋律作品,现在少见了。第二,技术单调,风格贫乏,选手害了偏食症。一位大陆外的评委说:现在是二胡的长弓慢弓不见了。比赛成了比快,炫技成了炫速。像前者比赛的风格多样、百花齐放的局面,消失了。二胡艺术如果只追求一个“快”字,只能培养二胡熟练技工,不会培养二胡艺术家。
再比人才。在“上海之春”首届“全国二胡比赛”当中,涌现出了一大批耀眼的新星,如南方的闵惠芬、向祖英、肖白墉、黄海怀等等,北方的王国潼、蒋巽风、唐玉斌、鲁日融、宋国生等等。获得一等奖的闵惠芬,当时只是十六七岁的中学生。这些人,都成了一方诸侯、领军人物,有些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流派。40年后的“民族器乐电视大赛”,能够出现这样的人才群体么?照目前这样的路子发展下去,不大可能。
最后比游戏规则。“上海之春”的首届“全国二胡比赛”,是道道地地的规则游戏:第一,是同一乐器比赛,即二胡和二胡比赛,它遵循了可比性原则;第二,是有必赛的规定(初现)曲目(如《灿烂的五月》),参赛者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第三,是附加了自选新作品演奏,这是能够张扬赛手个性的赛程。
相比之下,今天的“民族器乐电视大赛”,其非规则游戏就太多太显了。这不能不令人怀疑:是不是有外行参与决策?还是让实践来检验吧!举一个例子:有一场半决赛,其比赛和排名次是这样的―――第一名:古筝,98.83分;第二名:打击,98.61分;第三名:组合,97.74分;第四名:打击,97.66分;第五名:唢呐,97.17分;……这样的中国“民族器乐电视大赛”,这样的排比赛名次,恐怕连老外见了都要发笑:拉二胡和擂大鼓,吹唢呐与弹古筝……两者有多少可比性?这次“民族器乐电视大赛”实在是令人眼花缭乱:笙(簧舌乐器)独奏用手风琴(舌簧乐器)伴奏;扬琴(击弦乐器)独奏用钢琴(击弦乐器)伴奏;“组合”当中西洋铜管乐器当了主角儿……令人实在闹不清这是什么游戏规则和这些节目是怎样入选的。
中央电视台的这次“民族器乐电视大赛”,当然,在活跃民族器乐方面,有它的积极作用。但是,不可否认,有两个方面也应当引起人们的严肃注意:一是这个比赛暴露出来诸多问题,需要认识和反思;二是这个比赛造成诸多误导,需要明确和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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