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时代信报报道,“大街小巷唱月琴(即清音),茶楼旅店客盈门。”是清代中期四川清音的真实写照。然而几百年后,曾经的“流行乐”却只能以“遗产”的形式,延续生命的音符。近日,记者从市曲艺团获悉,四川清音将作为戏曲类项目申报重庆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前,关于清音的各种资料都已收集完备,等待获得市级非遗后,然后继续申报国家级非遗。
然而,在今年6月,四川省已将四川清音成功申报为国家级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那么,重庆此次申报能否成功?本土传承下来的四川清音又有什么样的区别和特色?为此,记者探访重庆老一辈清音艺术家,试图揭开四川清音在重庆的前世今生。
重庆清音申遗能否成功
二者有共性也有个性,融合起来才能完整
“梧桐叶落秋风送,丹桂飘香海棠红,是谁家夜静更清……”婉转的旋律和着弦声与竹鼓声轻诉着幽怨,65岁的市曲艺团清音艺术家李静明右手击竹鼓,左手击檀板,任凭悲伤浸湿了全身。这是著名传统清音曲目《悲秋》。而四川清音的命运正如这段唱词一样,过早地进入了艺术生命的萧条期。
四川清音,历史渊源上溯至宋元明年间,源自塞北江南的杂曲、调腔和小曲、戏腔,与本土的巴渝蜀川的徒歌俚调交融衍生,有了清音早期词句及曲调的基本形态。19世纪末,清朝晚期,重庆开埠,自长江中下游入渝进川的商船歌伎,演唱小曲时调。文商官家等人打词编曲,唱小曲、唱月琴的曲艺形式渐次成熟。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四川清音几乎是当时“最流行的歌曲”。“就是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每次重庆举行文艺演出,清音都是主打曲目,半年演出高达500多场。现在,一年内难得有几场。”李静明说。
而这样的现状似乎有望得到转机。“曲艺团已将四川清音申报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先是通过市级非遗,再通过国家级,这样清音就会得到保护了。”李静明的眼里闪出一道光亮,仿佛在经历悲秋之后,清音的春天就要到了。
但一个问题是,四川清音早已“名花有主”。
据了解,今年6月,四川已将四川清音申报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重庆的申报有没有必要?如果有,又是不是晚了一步?市非遗保护中心副主任谭小兵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重庆地区的清音是四川清音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二者有共性也有个性,融合起来才能完整。“比如,川剧和蜀绣,申报非遗后,都在其后面括号内用‘四川’或‘重庆’二字加以区分。”谭小兵介绍,虽然对于同一项目各个地区有不同的特色,但在申报之时仍旧要以历史上的行政区域划分为准,“比如,重庆这次入选的第二批国家级非物就有四川竹琴,其实这是万州的。”
“四川清音”源于何处
称呼源于重庆,第一个站唱者是重庆人
那么,四川清音与重庆清音究竟有何不同?75岁的清音艺术家邓碧霞介绍,解放后,四川清音在重庆和成都两地发展逐渐出现分流。成都依然是以小调为主,而重庆以大调为主。由其演唱的《江竹筠》就是采用大调这种形式,曾受到周恩来总理的高度评价。
研究多年重庆清音的曲艺团老艺术家谭伯树为此次申报提供了大量材料,他表示,比起成都,重庆清音可查的史实更多。“成都不少老师辈的人物都是在清末时期,从重庆合川、江津等地到成都去的。”此外,更鲜为人知的是―――“四川清音”这个称呼来源于重庆,而第一个站着唱清音的人也是重庆人!
谭伯树介绍,四川清音早期称“唱小曲”、“唱小调”,又因演唱时艺人自弹月琴或琵琶,也被称为“唱月琴”或“唱琵琶”。1930年,一位叫彭银安的保长以其特殊的势力与社会影响,在较场口附近创立了“清音改进会”,“以致‘月琴’曲种正式改名而亮出‘清音’的名号。”解放后,重庆成立“曲艺演唱生产组”(市曲艺团前身)在“大众游艺园”进行集训与演出,在偶然机会中,“四川清音”的名称被正式确定下来。
“当时,生产组每天都会表演包括清音在内的20多个节目,每天我们都会在宣传室的门口挂上当天演出的节目单,每个节目都在其前面写上了其来源地,比如山东大鼓、北京相声等。”谭伯树回忆,“最初,生产组只是在木牌上写出‘清音’二字作为表演节目,后来逐渐有人询问为何其他节目都有其归属的地方,唯独清音没有,生产组才在‘清音’前面加上‘四川’二字,从此,‘四川清音’才正式得名,并深入人心。”
而重庆对于清音的“贡献”还不止于此。
谭伯树介绍,清音传统的演唱方式为坐唱,即摆上一张或两张八仙桌,演唱者面对听客正面而坐,主唱者居中,琴师坐在主唱者的左右两边。1952年重庆接待苏联文化代表团演出中,邓碧霞演唱传统名曲《悲秋》时,将竹鼓放在专制的竹架上,改坐唱为带表演的站唱,首创四川清音新的表现形式,为全川清音艺人所效仿。后来,坐唱的形式逐渐被站唱代替。
“第一次站着唱清音,手脚还不知道往哪里放呢!”回忆起1952年的那场表演,已经75岁的邓碧霞老人仍旧兴奋不已。她告诉记者,之所以想到“站起来唱”,主要是觉得“坐着唱不好看,表演动作也不方便”。“当时,我向团里提出这个想法,大家都几乎一口同意,为了制作那个将竹鼓撑高的架子,我们还花了半天的时间。”
清音的传承最缺什么
人才最缺,一代比一代差,露脸越来越少
和众多非遗一样,四川清音也在时间的洗涤中不可避免地走向尴尬。“如今,在孕育了清音的巴蜀大地上,拿得出手的清音演员屈指可数,演出次数也越来越少。电视上偶尔还可见清音露脸,但那些韵味与风情,却早已被淹没在电脑合成的伴奏带、花哨的伴舞与服饰以及令人眼花缭乱的舞台灯光之中。”谭伯树翻出一份精心整理的“重庆清音艺人师承关系表”,指着从1930年到2000年不断缩小的框架结构,叹了口气,“这里面的好多人都不在人世了,还有一些,本是唱清音的好料子,最后也没能坚持下来,走了另外的路。”
“一个演员可以顶起一个戏种。清音现在最缺的就是人!”谭伯树说,2000年前,清音还经常参加重庆的大型演出,而后,露脸的机会越来越少,“曲艺团的牌子是挂起的,但与戏曲差得太远了,现在,魔术、唱歌、跳舞等表演越来越多了。”
“清音在传承上是一代比一代差。不仅数量差,质量也不好。”李静明告诉记者,现在团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专业唱清音的老师,学生也只有七八个,正真唱得好的只有一两个。“有的学生,练了很久,上台唱的时候连调都找不到。看见这种情况,心里很难受。”
谭伯树认为,受冷多年的清音要想重新走入大众的视线必须进行“改革”,在时间上进行调整。“以前清音是点唱,艺人门会刻意加长过门,一般一场下来至少半小时。现代人可没有时间与精力这么坐下来听你唱。但浓缩后的表演必须充分表达曲段的主要内容,曲调与词的掌控不变。”谭伯树表示,改革后的清音还必须去粗取精,同时,选择新的创作题材与新的音乐元素。“希望等我们不在了,重庆还能听到竹鼓、二胡,还有艺人婉转的唱音。”
“四川清音” 原出自重庆 曾是民间流行乐
2019-01-06 11:29 浏览:162